2018年6月19日 星期二
六月東京
離開東京前和學長見了面。想起從前學長是我們學校裡的風雲人物,書念得好、球打得帥、刊物也會編,當年進學校的時候,只覺得對面高中生聚集的敬愛樓住著異常帥氣的人們,尤其那間神秘的理科班。長大了才知道那種人是城市裡的小說家筆下,每個13歲的少男少女心裡,那些男神或女神的形狀。
東京下著細雨,城市的線條在雨絲下洗滌得清晰可見,城市的風景變得透徹,也變得難以親近。我們一起漫步穿過街道,走在偶陣雨後的東大校園(就跟升級版的台大校園似的)。以前總覺得學長會是個始終走在旅途中的人,可他突然也穿起了像這座城市一樣熨燙得線條清晰的藍色襯衫和黑色西裝長褲,生命卻像腳下那雙彷彿隨時準備好了出走的運動鞋一樣,讓人感覺浮浮沉沉。
短暫離開去了陌生的國度,我的思緒突然變得很清明。重要和不重要的東西變得清晰,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坐在東京博物館前的長椅上發呆,想要的事物變得異常單純,希望妳可以明媚如光,希望我可以勇敢堅強。每次一個人走長長的路、每一次祈禱、每一次雙手合十、每一次發呆、每一次翻開手裡的書,我的想望都比上一次變得更加清晰更加透明。
出發去旅行的前一個晚上,我如往常一樣在深夜縮在沙發上,可這次我卻不是一個人。這樣的陪伴予我而言極為特別,摸著手上的疤,我想起最近喜歡的作家陳雪在小說裡書寫疼痛:
『你一向自詡意志力最強,而這病動到了你的根本動到元神,動用所有有形無形能力都無法抗衡,所以你若熬過一天就又功力大增加,你在一層一層痛的時間裡深以為自己體驗更多(...)』
所有體驗都能化為妳我活下來的肉身。
所以我們朝著人潮聚集的方向行走,藉以確定這就是對的方向。就像某種無以名狀的啟示,當個隨波逐流的旅人,並沒有哪裡不好。